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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清明節(jié),沒有一個人去探望鄭玉明
她仍舊躺在東郊殯儀館的第172號冷藏柜中,生命定格在60歲。冷柜長2.4米、寬0.5米,她在里面已經(jīng)躺了3年。陪伴她的只有源源不斷的冷氣、漫長的黑暗和每天定時來巡查的工作人員,但是沒有親人的探望。
東郊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說,他們曾經(jīng)多次聯(lián)系死者的兒子,但對方一直不來辦理火化,“中國人講‘入土為安’,很希望老人某一天能在地下安息。”
兒子馮先生:都過這么久了,我都以為殯儀館(把遺體)處理了。他說,母親晚年經(jīng)常流落街頭,撿垃圾為生,他上一次看到母親還是1999年。
女兒李女士:我?guī)讉€月大就被抱走了,和生母毫無感情,同樣不想管這件事。
遺體放了三年 家屬卻不露面
說起鄭玉明的名字,東郊殯儀館的許多工作人員大多有印象。
“一名六十來歲的婆婆。”工作人員們至今仍記得,老人2011年2月溺于錦江,撈起時全身浮腫,面容難辨。3年多前寄存在冷柜中,編號“冷172”。最初前夫還來辨認過遺體,兒子也來過一次。但到后來,再沒有一個人來探望。平時,只有值班人員從她身邊經(jīng)過,拉開抽屜,看看腐蝕程度有無變化,太厚的冰霜是否蓋住了她的身體。
現(xiàn)在館里能夠說明“冷172”身份的,只有兩份材料:一份是由書院街派出所出具的《尸體保存通知書》,另一份是張手寫的小紙條,上面有其兒子馮先生的手機號。工作人員們回憶,馮先生最初還會接電話,后來干脆直接掛掉,完全是一副“撒手不管”的態(tài)度。因為沒有家屬授權(quán),東郊殯儀館無法處理遺體,只能一直凍在冷柜里。
沒有火化 因母親低保費取不出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讓家屬遲遲不來火化遺體?前日,成都商報記者聯(lián)系上死者的兒子馮先生。聽說遺體仍在館里,他顯得有些吃驚,“都過這么久了,我都以為殯儀館處理了。”按照他的解釋,他當初沒給母親火化,是因為一筆低保費。
馮先生稱,母親去世后,他們查詢到她的低保卡上還剩2350元。他去殯儀館問過,辦完所有火化可能要花1400多元。
“當時我一分錢都沒有,就想靠這2000多元為母親辦后事。”馮先生稱,去銀行取錢時,對方要求他辦理公證,就必須所有繼承人到場,最終沒辦下來。
馮先生稱,父母共生下5個兒女,兩個夭折、兩個很小就送人。父母在他10多歲時離婚,他判給父親。母親后來再婚,但生活并不幸福,晚年更是經(jīng)常流落街頭,撿垃圾為生,他上一次看到母親還是1999年。
即使拿不到這筆低保費,能不能哪怕是借錢火化遺體,讓母親入土為安?馮先生說,他當年經(jīng)濟太困難了,根本拿不出錢來,“我們那陣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我爸睡大街,我就住朋友家,找誰借錢呢?”
一名曾在華興街社區(qū)工作過的人員證實,當年是她為鄭玉明辦的低保,人去世后卡上還剩下2000多元。馮先生說,這筆錢最終沒取出來,對他打擊很大,他干脆也不管了,“也許拖久了遺體就火化了。”
冷凍費超5萬 殯儀館考慮部分減免
既然得知母親遺體還沒火化,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馮先生說,他最近兩個月可能會考慮去一下殯儀館,“這輩子我媽過得太苦了。”
馮先生說,這幾年來他一直輾轉(zhuǎn)各地打工,干的都是門衛(wèi)等沒什么技術(shù)的活路,待遇低,基本上沒什么積蓄。現(xiàn)在他在一個小區(qū)做保安,每個月有2000多元工資,父親只有幾百元低保,這點收入僅夠兩人開銷。
前晚,他把成都商報記者帶到自己的住處,光華大道一套廉租房內(nèi),房屋為套一,他住臥室,父親睡客廳。對于前妻的后事,馮父態(tài)度鮮明,“我管不到。”馮先生的親妹妹李女士說,她幾個月大就被抱走了,和生母毫無感情,同樣不想管這件事。
馮先生說,所有后事只能落在他一人身上,“最擔心的還是欠了太多,我怕給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