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28個教師節到來之際,特殊教育老師這個群體受到網民的關注和贊譽。有網民稱特教是“付出最多卻收獲最少”的職業。特教老師面對的是什么樣的學生?他們的教學方式怎樣不同?他們又如何看待自己的職業?“中國網事”記者分赴全國8個省區,實地記錄特教老師的酸甜苦辣。
愛心播撒 默默堅守
與特教老師每天朝夕相處的是各類殘疾孩子,視力殘疾、聽力殘疾、言語殘疾、肢體殘疾、智力殘疾、精神殘疾、甚至是多重殘疾。特教老師不僅要掌握如手語、盲文等技能,甚至有時要忍受自閉癥孩子的暴力行為。每個特教老師選擇這個職業的經歷各不相同,但是堅守下來的理由卻是相同的:愛心和耐心。
2000年前,鄺敏慧眼睛突然病變,矯正視力低至0.1,被迫離開普通教師崗位來到廣州市盲人學校任教。處于人生低谷期的她,看著面前比她還可憐的盲學生,“是孩子們給了我活下去的動力”。毅然走上沒有“板書”的課堂,從跟學生學盲文到帶領學生在全國作文競賽上屢屢獲獎,她在特教崗位一干就是11年。
記者隨同鄺敏慧采訪了她的新學期第一次家訪。看上去白凈結實的10歲小男孩權權,卻是一個全盲加上自閉癥的多重殘疾孩子。家訪中,權權很不配合,問十句話才答一句,煩躁起來會跺腳、尖叫,甚至用手掐鄺老師。可鄺老師一直握著權權的雙手增加他的安全感,并不時撫摸他的頭。權權父親告訴記者,“他已經進步很大了,從剛入校時靠老師喂飯到現在基本生活自理,而且還學會珠算、英文。”
20歲大學畢業放棄了財務工作而投身特教的新疆殘疾人職業中專學校教師原新華,32年來做過聾校老師,從事過殘疾人就業培訓工作,目前在教智障孩子。她說:“一個詞,從‘爸爸開燈’‘媽媽開燈’到‘我開燈’,至少得教一個月。一個孩子,我教了十年了,至今數學也只會20以內的加減法。每次和孩子們說注意事項,一轉頭,他們就給忘了,讓他們從三樓到五樓取個東西,不是上錯樓層就是忘記拿什么,這樣的小事真是數不勝數,作為老師事無巨細都要操心,都要親自跟著。”
既教聾兒又帶智障孩子的內蒙古武川縣第一小學附設特殊教育學校校長張美麗,1990年做完腫瘤手術后走上了特教崗位。“正常兒童幾分鐘就能掌握的知識,這些學生得用幾個月時間。”有時,她教30多個孩子一遍遍地摸著喉結練習發音和說話技巧,一遍遍地重復,示范得喉嚨都啞了;有時她幾乎是剛教給這個孩子怎么拿筷子夾飯,接著就要去給另一個孩子換尿濕的褲子,或者為另一個孩子擦洗弄臟的手和臉。
努力鉆研 忘我付出
僅僅掌握手語、盲文還遠遠不夠,對于特教老師而言,為了讓殘疾孩子能更好地掌握知識和技能,他們必須不斷探索適合殘疾孩子的教學育人方式。
在鄺敏慧老師辦公室,記者看到了她親手制作的各種教具:錄制的風聲、雨聲等各種自然界聲音、用小紙箱做的葡萄陰房、為理解“驚弓之鳥”這個成語時所做的弓箭和鳥的模型等。“面對失去了視覺的孩子,我需要充分調動聽覺、嗅覺、觸覺、味覺來幫助他們學習。”她說。
20年來致力于學前聾兒康復矯正的西安市第二聾啞學校教師時寶娟,2008年率先在西北地區創辦了小齡兒人工耳蝸親子班和“聽覺口語法”一對一個性化教學。自從開辦這些課程以來,她遇到的困難不計其數,繁忙的工作和壓力甚至使她的頭發大片脫掉,以至于形成十幾處斑禿。
“為了研究先進的教學方法,讓更多的孩子接受更高質的教育,我不知度過了多少個不眠的夜晚,連吃飯時也在苦苦思索,常常端著飯碗呆呆發愣,忽而又放下飯碗到書桌前寫上想到的問題,不知何時,兩鬢似乎在一夜之間斑白。的確,‘要給學生一杯水,自己要先有一缸水’。”時寶娟說。
華東師范大學附屬盧灣輔讀學校校長何金娣,1995年服從組織安排,離開從事20年的普通教育,踏入當時幾乎是一張白紙的特殊教育。為了讓重度智障兒童享受平等的受教育權利,她組織教師義務送教上門,在全市第一個實現“零拒絕”;為讓智障兒童擁有適合他們的教材,她帶領同事潛心鉆研,編寫了54冊校本教材并在全國發行,被近250所輔讀學校使用。
為了編教材,何金娣和她的團隊多年來沒有雙休日、節假日和寒暑假。“中間碰到很多問題,有時候真的是編不下去了。老師可以撂挑子、發情緒,但是我不行!漸漸我就養成一個壞毛病,經常晚上很興奮,睡不著覺。辦法一個個想出來了,但是健康壞了。”2004年,何金娣被檢查出患有癌癥,經過手術和化療,她如今仍然一心撲在特教事業上。
不計回報 收獲感恩
雖然沒有升學率的光環,沒有“桃李滿天下”的成就感,但是這些殘疾學生的每次進步,都給了特教老師莫大的滿足。
長春市特殊教育學校康復中心主任王丹丹說,由于特殊教育小班額等特點,有的特教老師一輩子下來可能也就帶30-40個孩子,但他們很滿足。“最讓我有成就感的事情是,一個從小被父母拋棄的聾兒,在我們這里經過康復訓練后,有一天竟然給我打來電話。”
民辦盲校——安徽省蕪湖市盲人學校的教師、校長席蔚菁1994年放棄了出國定居的機會,選擇繼承父親的特教事業。有家長把孩子交到她手上后就失蹤了。當時天氣已經轉冷,孩子腳上還穿著涼鞋。席蔚菁摟著衣衫單薄、表情木訥的盲童不禁潸然淚下。她急忙張羅給孩子吃飯、買衣物被褥……一年以后,這位盲生家長看到孩子時驚呆了:孩子不僅長高長壯了,臉上表情也生動了,居然能在校園的盲道上步履如飛、與別的盲人同學談笑風生,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個家庭的希望就這樣被點燃了。”席蔚菁欣慰地說。
四川成都青羊區特教中心老師王麗秋是國家級優秀特奧輪滑教練。她至今最珍藏的物品,是一名殘疾孩子送給她的銀牌,“那是她在特奧會上的獎牌,因為喜歡我,就把對她而言意義重大的東西送給了我。”殘疾孩子的純真感動了她。
從事醫務工作的劉海涵因非典暴發被臨時從長春大學校醫院抽調到特教學院幫忙,開始了聾生輔導員工作。既充當學生生活中的“保姆”,又當起思想上的“導師”。為此,她幾乎犧牲了個人休息時間,她曾經徹夜照顧發高燒的學生,也曾經為讓一名學生克服膽怯心理,手語加不斷寫信鼓勵;她還組建“心言唇語”協會,提高學生的唇語交流能力。
劉海涵總被學生以“媽媽”相稱,最讓她難忘的是,2009年的生日當天,2008級全體聾生為她唱起了生日歌,要知道,讓這些聾生們發音、說話甚至都很困難,沒有人知道他們為了練習這支歌下了多少工夫,但是劉海涵知道,學生們對她的愛就如她對學生的愛一樣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