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日報網消息:英文《中國日報》8月18日言論版文章:近期,六方會談重啟面臨難得的機遇。有關各方開始新一輪互動,出現了有利于對話的良好氛圍。朝韓外長及六方會談代表團團長利用東盟地區論壇之機實現會晤,緊繃的南北關系趨緩;朝日暗中接觸,甚至傳出日本首相菅直人可能訪朝的消息;朝鮮第一副外相金桂冠訪美,朝美時隔一年半后舉行高級會談,就雙方關心的話題“廣泛交換了意見”,會談“富有建設性”。
上述互動表明,有關各方對六方會談重啟的共識增多,有意重新回到借助六方會談框架推進無核化、維護半島穩定的軌道上。朝鮮從執意退出六方會談轉為最積極的復談者。過去兩年半中,朝鮮雖提升了“核遏制力”,卻導致美韓日出臺更加嚴厲的制裁,付出了外部環境惡化的代價。核武不能當飯吃,為緩解目前的糧食困難,朝鮮急需改善與美日韓關系,營造穩定的外部環境,獲取援助,以迎接2012年“開啟強盛大國之門”。李明博政府推行“有原則”的接觸政策,試圖以強硬手段改變朝鮮的行為模式,但除了嘗到南北惡化的苦果外,并無所獲。面對國內日漸增多的批評聲,奧巴馬政府恐怕認識到了“戰略耐心”政策的局限性,這一政策持續下去,只會導致朝鮮核能力的提升,不利于維護美國在東北亞的地位。
今年以來,有關各方顯示了一定靈活性,為局勢轉圜打下一定基礎。朝鮮屢屢釋放積極信號,表示愿無條件參加六方會談、同意討論鈾濃縮問題。為糾集國際社會“譴責”朝鮮行為,美韓日曾堅持將鈾濃縮問題提交給安理會,之后態度松動。韓國曾堅持將朝鮮就“天安艦”和延坪島炮擊事件道歉作為六方會談重啟的前提條件,之后轉向推行“雙軌”政策,將道歉與六方會談重啟脫鉤,改為在南北對話中討論此事。
機遇總是稍縱即逝。2010年初六方會談重啟曾現機遇,但被突發事件打斷而消逝。“天安艦”事件后,美日韓對重啟態度陡然生變,轉而關注朝鮮“挑釁”行為,加大對朝軍事威懾與經濟制裁力度。此后發生延坪島炮擊事件,半島局勢陷入惡性循環。有此前車之鑒,各方更應緊緊抓住這一來之不易的寶貴機遇。
推進六方會談重啟面臨三重挑戰:一是半島緩和脆弱,存在局勢逆轉的可能性。去年延坪島炮戰后,韓國實行“積極威懾”政策,加大北方島嶼軍事部署,頻繁軍演,擺出尋機狠狠教訓朝鮮一頓的態勢。8月10日延坪島附近海域再次發生炮擊事件,朝韓相互指責對方挑釁,局勢驟然又緊。8月16日開始的美韓“乙支自由衛士”大規模聯合軍演,以朝鮮為假想敵,并演練有關摧毀朝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科目。美韓持續的軍事高壓可能刺激朝鮮采取反制措施,“天安艦”事件正是發生在去年美韓軍演期間。一旦再有突發事件,重啟努力將付諸東流。
二是美國對朝意圖不明。奧巴馬政府判斷朝鮮完全棄核的可能性很小,轉向“以拖待變”,寄望朝鮮自身發生變化,做出棄核的戰略決斷。“天安艦”事件后,美國對朝政策受制于韓國,逐漸喪失主動性。今年以來,在朝鮮的“和平攻勢”下,朝美進行了多次“二軌”會談。朝鮮科技與經濟代表團訪美,朝美在柏林舉行閉門會談。一方面,美國維持著與朝接觸,從“二軌”會談升格到“一軌”層面;另一方面,美國政策立場并未有太大變化,仍要求朝鮮通過具體行動表明其“建設性”態度。人們不禁懷疑,美國與朝鮮接觸只是防止朝鮮“挑釁”所做的一種姿態,并非想與朝鮮開展真正談判。從朝美紐約會談看,奧巴馬政府雖然認識到六方會談重啟的必要性,但似乎并未下定改變“戰略耐心”政策的決心。
三是各方立場差距甚遠。朝美紐約會談中,美國對朝提出四大條件:朝鮮暫停鈾濃縮活動;朝鮮重新接受IAEA核查監督;承諾履行“9·19”聲明;暫停導彈試射與核試驗。概括起來,美國還是要求朝鮮率先采取棄核行動以顯示誠意,這一立場與之前并未有變。朝鮮的要價也很高,提出了解除聯合國制裁和締結和平協定的要求,這關系到朝鮮的主權和尊嚴,是其一貫立場。朝鮮并宣稱其鈾濃縮設施是建造輕水反應堆之需,不愿輕易在此問題上讓步。
抓住機遇,盡快重啟六方會談,符合各方利益。筆者認為,可從以下幾方面加快六方會談重啟步伐:首先,各方應克制、克制、再克制。朝鮮半島南北雙方應加強溝通,加強預防措施,防止“天安艦”事件或延坪島炮擊事件重演。緩和局面越持久,越有利于對話和累積信任。
其次,從各方的要價中尋求突破點。不妨采取“小步走”辦法,按照“行動對行動”的原則,從容易做的事情先做起。美國應進一步增強主動性:一是公開重申尊重朝鮮主權。在利比亞棄核后被美拋棄、遭遇政權更迭的情況下,美國在此方面需顯示誠意。二是邀請朝鮮交響樂團訪美。紐約愛樂樂團2008年初訪朝后,朝鮮交響樂團回訪便無下文。盡管朝鮮交響樂團回訪更多是象征意義,但有利于改善朝美關系總體氣氛。三是加快對朝糧食援助討論。美國盡快放行對朝糧援可能對核問題產生積極效果。四是加快朝美對話。朝美應趁熱打鐵,盡早啟動下一輪對話。與此同時,朝鮮應在無核化方面采取明確行動。在發射“衛星”、二次核試、公開展示鈾濃縮設施后,有關國家對朝棄核信心降至最低,朝鮮應正視這一現實,重申遵守“9·19”共同聲明。朝鮮曾主動提出過邀請IAEA核查員返回寧邊,相機落實應不難。寧邊核設施大部分已去功能化,朝鮮可開始考慮廢棄寧邊钚設施的步驟。
三是各方早做謀劃,為推進無核化拿出建設性的方案。從現在起,各方應認真考慮的一個問題是,六方會談重啟后,如何推進無核化進程?作為一個維護朝鮮半島和東北亞和平的重要機制,六方會談的地位獲得公認,但經常面臨無法發揮作用的尷尬。如果各方吸取教訓,使會談富有成效,六方會談才能產生吸引力。(作者系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副研究員、博士 孫茹 編輯 呂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