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日報網消息:英文《中國日報》4月8日評論版頭條文章:經歷了地震、海嘯,并正在經受核泄漏的日本,是否從此國運下沉?這是筆者最近經常聽到的議論。所謂日本的國運,實際上是指這個國家是否具有向前發展的活力;所謂轉折點,是指走到了關鍵點。筆者認為,制約日本發展活力的結構性問題是在泡沫經濟崩潰之后逐漸顯現的,包括其政治結構問題和經濟結構問題。
首先,從政治結構看,選舉制度和政治家素質制約了日本的發展。自1993年以來,無論是當初的自民黨政權還是2009年9月以來執政的民主黨政權,均是以維持政權為最高政治目標,而對于國家發展道路缺乏長遠的規劃與設計。日本的政黨政治在越來越遠離民主政治初衷的同時,更加走向單純的競選技術,深陷利用輿論和被輿論利用的結癥之中。導致這種現象發生的原因主要有二個,一是冷戰結束后意識形態對立趨于弱化,朝野同歸保守;二是小選舉區制度導致候選人對輿論造勢的嚴重依賴。日本的國會議員具有強烈的職業色彩,當“政治家”是一種職業的選擇,而非政治價值觀追求下的政治道路的選擇。職業國會議員被稱為“政治家”,實際上,這里的“政治”更多些“職業”的含義。因此,政治家的素質不能夠滿足治理國家的要求。在日本趕超歐美時代,國家發展目標是清楚的,國家政策層面的操作主要依靠官僚。當日本進入后工業化社會以后,國家的發展模式未能及時調整,那些僅僅熟悉“票田”的“政治家” 在國家政治中的形象越來越使得國民喪失信心。
其次,從經濟結構看,財政赤字和人口老齡化問題是制約日本下步發展的主要障礙。根據日本財務省統計,截至2010年12月末,包括國債、借款和短期政府債券在內的日本公共債務余額為919.15萬億日元,國民人均負債約721.6萬日元。在3.11大地震發生前,曾預計2010財年(2009年4月1日-2010年3月31日)國家與地方長期債務總額達到869萬億日元,與GDP之比高達181%;日本政府曽提出2011財年預算方案,將國家與地方長期債務總額提高至892萬億日元,占GDP的184%。2011財年92.4萬億日元規模的財政收入預算中,44.3萬億日元要靠新發國債支撐,國債依存度達47.9%。可以預計,3.11之后國家債務的比重將會進一步增加。在財政支出中,每年以1萬億日元增速持續增長的社保支出是最大的負擔。目前日本的平均年齡為45歲,65歲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接近24%。勞動人口以每年1%的速度減少,對經濟增長產生0.7%負面影響,與年0.7%的生產率增長相抵。勞動人口的減少使日本的潛在增長率從20世紀80年代的4%降至2010年代的1%左右,如果人口結構進一步惡化,經濟的潛在增長力將進一步下降。
因此,從上述要素判斷,可以認為日本的國運已經下滑了十幾年,原因在其自身存在的問題。面對此次地震、海嘯、核泄漏造成的戰后最大天災人禍,日本的政治領導力和經濟應對力受到巨大的考驗,這個考驗隨著災后重建要經歷相當長的時間。日本能否走過劫難的關鍵?確實到了國運的轉折點。
與中國的汶川大地震相比,日本這次災害的人員傷亡要少得多,但涉及的面較大,核泄漏的次生災害很有可能大于地震和海嘯災害。目前,核泄漏的問題仍舊未能得到有效解決,后遺癥將長久存在,全世界都可能成為核泄漏的受害者。這個危機已經轉化為涉及整個人類安全的危機,日本政府的執政能力和微機處理能力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作為中國人,我首先想到的是汶川地震時中國政府的及時有效的應對,即迅速成立應急指揮部,整個系統應接順暢,救災人員的調動快速有序,賑災物資的到位及時充足、災民的安置得到八方支援等等,那是一個舉全國之力的救災體制。而此次的日本,除了自律有序的災民令人欽佩外,日本政府的表現給外界留下了許多疑點:救災人員不能快速到位,賑災物資不能迅速空投,自治體之間相互冷淡,核泄漏的信息被遮遮掩掩,政府與各方協調不暢,國外的支援未能得到有效利用等。這個發達國家的政府在救災上的程序被稱為“迷宮式的”,其實,這正是上述政治體制問題在關鍵時刻的重現。
3.11大地震和海嘯再次印證了日本生態地理環境的脆弱性,核泄漏引發的次生災害加重了日本災后重建的困難。據悉,此次地震和海嘯災害造成的財產損失約20萬億日元,高于1995年日本阪神大地震9.9萬億日元,災后重建所需經費高于阪神地震,重建時間長于阪神地震。核泄漏造成的次生災害的損失還無法估計。根據日本《原子能損害賠償法》,日本政府預計將負擔1200億至2400億日元的賠償責任,如果其余的賠償超出運營商東京電力公司的能力,政府還將替代賠償。實際上,賠償的范圍可能遠遠超出預計的數額。除了停業的公司和不能出售農產品的農戶外,被污染的土地和被迫搬遷的居民的損失更大,理賠總額將無法預計。除此之外,受海嘯襲擊的災民的安置也是大問題,在日本這樣的地理環境下,那些低地明顯不適于人的居住,災民必須被安置在新的地方,僅靠地方自治體無法解決安置問題,政府尚未就此拿出方案。災難導致日本政府的財政支出會大幅度增加,對于已經負債累累的國家財政來說是雪上加霜。資金從何處來?增加稅收?抽回海外資金?注入流動性?這是目前政府最為頭痛的事情。幾種可能性都存在,可以肯定的是,政府將實施擴張性的財政政策,而日本的國家債務等級將會進一步下降。3.11災難給了日本政府增加消費說的機會,預計民主黨政權將在年內啟動稅改并修改此前承諾的補貼性開支。日本的結構性問題只有通過實施開放制度得到解決。日本在體制上和意識上是個傾向于封閉的社會,內外意識分明,形成無形的界限,無論國內共同體之間,還是國家對外國之間,都表現出心理上的封閉,導致制度上的封閉。只有成為一個開放的社會才能成為一個有活力的社會,許多弊病可以在開放中得到改革。例如,開放外國移民政策,變更人口結構,鼓勵移民創業,提供投資機會等。日本需要以開闊的胸懷創新環境,創新機制,使自己煥發活力。在此次3.11 大地震的賑災上,日本政府未能快速大膽地接受中國等國家的賑災支援,首先要依求于美國,再次表示對美國的信賴,應當看到,日本不會再獲得戰后的美國“戰爭特需”,而美國此時更關心的是日本不要拋售美國的國債。當然,挽救日本只能靠日本自己。
日本如果在此次危機之時能夠認識到自身的問題并痛下決心改革,就會使危機變為振奮國運的機會,否則,真的要走向下沉。日本作為一個國家,除了在地理上具有先天的脆弱性,如領土狹小,資源匱乏,地震災害頻發,而且正在經歷人口老齡化。這種先天加后天的不足,決定了日本在未來世界上只能是中等國家。日本必須考慮今后走什么路,慎重地做出選擇。日本應汲取其自身在20世紀犯下的歷史教訓,堅持和平道路,發展睦鄰友好關系,推進區域經濟一體化。中國應當幫助日本走上這樣一條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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