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日報網消息:英文《中國日報》6月4日報道:自4月20日海底鉆井平臺事故導致石油泄漏以來,英國石油公司一直試圖抑制噴涌,但時至今日,每天仍會有數百萬加侖的原油從海底噴出。目前,該公司面臨的首要問題是如何減輕原油泄漏帶給環境的災難性破壞。而我們唯一能做的是希望石油泄漏能盡快得到控制,抑制最壞情況的發生。
這次災難性的事故,也向人類提出了一個問題——人類社會如何與復雜的科學技術和諧發展。目前,科技發展的速度超出了政府可掌控的范圍,政府無法應對甚至難以預測科技帶來的負面效應。
漏油事故和全球金融危機的相似點都讓人心情沉重:科技創新的前景、難以掌控的復雜性以及透明度的缺乏(科學家估計,人們對于深海石油開采的了解微乎其微)。那些富有且握有實權的游說者甚至對美國最為強健有力的政府施壓。這對于奧巴馬政府來說非常尷尬,政府承認正是由于共和黨的反對意見,政府才同意放寬海上石油勘探,而不久后就發生了英國石油公司的鉆塔爆炸事故。
石油技術勘探的故事,和那些新奇的金融工具的故事一樣,極具吸引力和誘惑力。石油公司的老總吹噓說,他們可以向下鉆探幾千米,然后橫向鉆探幾千米,這樣就可以在幾米的范圍內確定他們的鉆探目標。然而,盡管世界石油資源的消耗量達到了峰值,這種鉆探技術發明使得石油的供應又可以延續到下一代。
目前,中東石油在世界已探明的石油儲量中占有相當大的比例。由于擔心中東石油供應的穩定性,西方政客在是否自主勘探本國石油資源的問題上搖擺不定。一些發展中國家,尤其是巴西,已經發現了大量的近海石油資源。
如今,由于這次英國石油公司的原油泄漏事件,一些國家自主勘探本國石油資源的計劃可能要擱淺了。美國新的近海石油勘探項目估計將被擱置幾十年,這與美國核能的開發十分相似。通常,如果一個國家發生海上石油勘探泄漏事故,其他國家也會減少本國近海以及境外的石油勘探活動。既然已經知道了后果,那么巴西還會冒險在其美麗的海岸線上開采石油嗎?而對于一切風險都被國內沖突放大的尼日利亞來說,又會如何呢?
石油專家稱,近海石油勘探根本無法滿足世界的石油需求的一個零頭。現在,人們更加擔心的是敏感環境中的深處鉆探。并且這一問題涉及的不僅僅是石油。當前,能源勘探領域的重大新聞是頁巖氣開采技術的革命性進步。由于重要的頁巖氣儲備區大多位于人口密集的區域附近,所以政府必須控制自己開發頁巖氣的熱情,并考慮所得和所失之間的平衡。
復雜性、技術以及規則等基本問題已經擴展到現代生活的許多其他領域。隨著納米技術和人工生物技術的改革與發展,新材料、新藥品以及新的治療手段不斷涌現,為人類帶來了巨大的福音。然而,隨著這些激動人心的科學技術的出現,一個嚴峻的問題也擺在了人們的面前,那就是如何在管理“尾部風險”和支持創新兩者之間保持平衡。而前者這個小小的風險,往往醞釀著巨大的災難。
相比之下,金融危機帶來的沖擊則顯得溫和得多。投機泡沫和銀行危機已成為幾個世紀以來經濟發展的常態。盡管金融危機來勢洶洶,但人類社會最終總能走出困境,繼續發展。
當然,事實證明,在最近一次“大蕭條”中,那些認為“這次的金融危機和以前不一樣”的人們是錯誤的。即使我們應對金融危機的本領沒有變得更加強大,但現實情況也沒有變得更加糟糕。
歐洲主權債務危機不斷惡化,美國、日本以及其他國家也在醞釀新一輪的危機,這些都足以證明,G20的領導人并未能像他們承諾的那樣在應對這次金融危機中有出色的表現。
英國石油公司的石油泄漏事件為西方社會敲響了警鐘,讓他們重新思考其依靠科學技術創新來應對不斷增加的能源消耗的發展模式。甚至連奉行“先發展,后治理”的中國也應該從墨西哥灣事件中吸取教訓。
經濟學教導我們,在災難性風險巨大的不確定性面前,過度依賴價格機制達到刺激經濟的目的是非常危險的。然而不幸的是,經濟學家對于如何隨著時間的變化將固定的規則調整為包含不斷變化的風險的復雜系統知之甚少,對于如何設計建立這樣的彈性調控機制同樣知之甚少。除非我們能更好地理解這些問題,否則我們將永久地處于規則固定的世界之中,卻永遠無法正中靶心,恰到好處地實現目標。
金融界發出警告稱,新的規則將會“超越”預期目標,對經濟增長產生巨大的抑制作用。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很可能在包括石油在內的能源政策方面面臨同樣的問題,
正如哥本哈根全球氣候變化大會的尷尬結果所證明的那樣,考慮到巨大的金融風險,全球各國很難達成共識。發達國家擁有雄厚的經濟實力,能夠負擔得起限制長期發展所帶來的后果,因此,發達國家必須以身作則、敢為人先。毫無疑問,科技、復雜性與規則之間的平衡是人類在21世紀面臨的最大挑戰之一,如果這三者在歧途上越走越遠,我們將無力負擔其所帶來的惡果。
英文原文請見:
http://www.tsdianying02.cn/cndy/2010-06/04/content_9932411.htm。特別說明:因中英文寫作風格不同,中文稿件與英文原文不完全對應。
(作者為哈佛大學經濟和公共政策教授、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首席經濟學家肯尼思 羅戈夫 編譯 劉江波 編輯 潘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