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一對情侶走在北京站廣場上。新華網記者楊理光攝
“這是一張高鐵一等座磁卡票。”一坐下來,趙紅就興奮地對記者說,“別小看這張票,有了它,北京和我的家鄉德州就像同一個城市一樣。”
自從十年前丈夫孔亦軍選擇到北京“打拼”,夫婦倆就奔波于北京和家鄉德州之間。趙紅細心地積攢了兩人往返兩地的火車票,有“綠皮車時代”的紙質“無座”票,也有“高鐵時代”的磁卡票。“我想留著它們,作為兩人漫長‘雙城’生活的見證。”
趙紅的火車票實際上一個時代的見證。如果說,紙質“無座”數個小時車程票的生活代表的是煎熬的“傳統雙城生活”,催生“同城效應”的高鐵磁卡票生活,則代表著一種“新雙城生活”。而隨著中國經濟社會快速發展,交通便捷化時代和高鐵時代的到來,后者的生活模式正在今天的職場人群中逐漸興起,并預示著一批人的生活發展趨勢。
新華網記者前瞻性地關注這類“新雙城生活”人群,試圖記錄他們的新生活圖景。
1小時車程的雙城就像“同城”
孔亦軍今年36歲,來北京前是山東德州一名出租車司機。2001年一次有驚無險的事故后,孔亦軍告別妻兒只身來到北京“創業”。
從司機、維修工、卸貨工、業務員、項目負責人、再到現在一家私營小企業的負責人,孔亦軍一路走來頗為艱辛,最困難的時候一個月只拿800塊錢。對于十年前的選擇,孔亦軍不后悔,“如果留在德州,現在我仍是一名出租車司機。”
妻子趙紅以實際行動支持丈夫的決定,在北京和德州間跑了十年。
趙紅記得第一次抱著孩子來北京探親,買的是27塊錢的慢車硬座票,坐了近6個小時才到北京。“折騰一趟大人孩子都累,一年半載才能見上一面。”
2011年,北京至德州高鐵開通,最快一個多小時就能到達。“我現在周一到周五在北京上班,周末回德州與家人相聚。”孔亦軍說。
“兩個城里都有家,但兩個都不像家”
即使高鐵已經把空間距離縮短到1小時“同城”路程,但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實現“在一起生活”的愿望仍需跨越重重障礙。
北京家里有丈夫,德州家里有女兒。雖然交通方便了,但趙紅仍然盼望著一家三口湊到一起,因為這樣才是她心目中“幸福”的模樣。
幾年前趙紅夫妻曾打算把女兒接到北京上學。四處咨詢后發現孩子沒有北京戶口,上學得交一大筆“贊助費”,而且好一點的學校根本進不去。
按現在的戶籍政策,女兒即使在北京上學,到高考時還得要回戶口所在地德州參加考試。考慮到山東歷年高考錄取分數線遠高于北京,趙紅夫婦不得已把女兒留在德州上學。
女兒與爸爸聚少離多。小時候孩子曾問:“爸爸去哪了,什么時候回來?”“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上學后,做爸爸的從沒去學校開過家長會,老師和同學甚至以為她們是單親家庭。
趙紅覺得女兒現在懂事多了,“我離開德州時她雖然不高興,但從不哭鬧。我要是在德州住久了,她甚至主動勸我去北京,說爸爸一個人在北京連飯都吃不好。”
孔亦軍心里愈發覺得愧疚。“每次回德州我都會給孩子帶禮物。看著她開心的笑容,我心里才好受一點。”
夫婦倆商量著在北京買房,打算“在北京定下來”。但讓他們沮喪的是,攢錢的速度永遠比不上房價上漲的速度。“有時候一猶豫,價格又貴了好幾萬。”趙紅很懊惱自己不夠果斷。
2011年年初,北京出臺新的樓市調控政策,“看新聞時我們倆都傻眼了,我們不符合外地人購房規定,現在即使有錢也買不了了。”兩人從此對買房一事徹底死心,趙紅甚至發誓說再也不在北京買房,孔亦軍覺得妻子是在“和北京賭氣”。
房子沒買成,夫妻兩人在北京就只能一直租房子住,趙紅繼續奔走在北京和德州之間。親戚朋友開玩笑說她有兩個家,“北京一個,德州一個。”但趙紅卻覺得兩個家都不像“家”。